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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G体育《我的阿勒泰》里的转场之路 还有多少人走?
发布时间:2024-05-21 18:31 来源:网络

  AG体育在流动成为常态、现代化不可阻挡的情况下,通过人类学和田野调查,看看传统是如何运作和维系的,这是非常重要的。

  它是牧民旅途的节点,也是移动的家园。它便于拆装,随转场的畜群迁徙,与哈萨克人一样,总会在合适的地方重建自身,将传统的光彩立于草原之上。

  2012年7月底,阿尔泰山富蕴县夏季牧场AG体育。这里海拔达到 2800 米,也是著名的可可托海风景区所在地。

  通常,毡房靠门的前半部分用来放置物品,后半部分用来住人及待客。铺位、被褥、衣箱、马鞍的摆放位置各有讲究,象征冬去春来、草木荣枯,像牧民们转场的方向,有天定一般的规律。

  研究游牧民族文化已有20年的中南民族大学教授陈祥军说,毡房是哈萨克人坚固传统的象征,这种坚固自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,而是精神意义上的:搭建毡房用的红柳木与芨芨草,强度远不如砖石,但毡房不断被拆卸、不断重新搭建成形的过程,与哈萨克游牧民的历史传统和生活方式十分契合。

  哈萨克人的宇宙观是圆的。陈祥军说,哈萨克人的马鞍、马鞭、被褥、衣箱,都要有地方可放,如果建一个方盒子,他们就找不着北,精神世界被扰乱了。

  因此,即便哈萨克人有了一年四季固定的定居点,他们依然坚持用砖块、木头垒出一个酷似毡房的圆形结构,让空间构造、方位布局符合传统毡房的样式。即使搬到城里,每逢儿女婚嫁,哈萨克人也要在小区里建一个毡房用以宴客,否则仪式便不完满。

  2006年11月,哈萨克秋季牧场定居点,牧民们正在毡房外等候婚礼开始。秋季往往是牧民们住得比较集中的季节,到冬天他们就要重新分散去往新的牧场。

  信仰是会24小时不间断地约束一个人的,传统能渗透到每一个极细小的日常里,渗透进生活的缝隙,使之构筑紧实,帮助哈萨克牧民抵御阿尔泰山边那一轮又一轮新的风雪。

  约定采访后,陈祥军寄来了他在阿尔泰山区进行长达4年田野调查后写就的民族志报告《阿尔泰山游牧者:生态环境与本土知识》。其中我读得最细的是第七章。前六章讲的是田野研究的范式,游牧的概念,阿尔泰山区的地理、气候、风物,哈萨克游牧民族的传统社会结构及基层游牧组织的形成和延续。

  在阿尔泰山区富蕴县境内坚持做了4 年多的田野调查后,陈祥军完成了这部民族志报告。书中认为游牧并非自由散漫的“逐水草而居”,而是哈萨克人适应草原环境最有效的生计方式。

  铺垫了这么多知识,第七章《游牧知识体系的瓦解》将一个如此坚固的传统被不断冲击、瓦解、重建的过程AG体育,详尽地呈现在读者面前。

  我读这章的时候忍不住想:对游牧民族而言,环境是信仰的来源和生活的载体,传统是他们的世界观和文化源泉,当遇到冲击和变革时,当牧民们赖以生存的传统运转机制遭到巨大挑战时,他们都是什么样的反应?

  陈祥军对此的感受是,游牧民族面对变化当然会来不及思考和消化,多数时候只能被动接受,其中不乏被外界裹挟的痛苦,但其实他们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很强,并不排斥现代,他们在极力适应,只是希望保留游牧民族传统社会的规矩与秩序。变革不意味着彻底抹除传统,得留下协商的空间和信仰的根基。

  陈祥军还提到,哈萨克族的老人们反应尤其大。他们无法理解:为什么会有外来的人跑到这里淘金、采矿石、捡戈壁玉,跑到乌伦古河去炸鱼?为什么他们把渔网织得那么密,连小鱼都不放过?这是对自然的不敬,是不可持续的做法,为什么有人可以无视他们珍爱的传统和自然,肆意地破坏呢?

  陈祥军的父母是20世纪50年代末从内地被派遣到新疆的支边青年,他自小成长在一个以汉族、哈萨克族、回族为主,少部分尔族及蒙古族形成的多民族聚居区。

  他对哈萨克族的研究热情,除了生长环境的影响,还源于出现在他身边和笔下的、鲜活可爱的哈萨克牧民朋友。

  陈祥军从中学时期便结识、至今依然来往密切的哈萨克族同龄友人何兰,为他后来的研究提供了绝好的契机。

  从学生时代开始,陈祥军在与何兰及其家庭的相处中,逐渐喜欢上哈萨克族的美食,了解哈萨克牧民的习俗,在天山夏牧场学骑马、吃羊肉,听冬不拉伴奏下的哈萨克民歌。这些感性的画面成为他少年时期的美好回忆,也是他关注、共情和研究游牧民族命运的情感基底。

  何兰的父母是牧民中少见的知识分子,对外界抱持开放的态度,但骨子里依然有游牧民族生活方式的烙印,无论日常饮食或婚丧嫁娶都是如此。

  老人退休之后依然要定时去天山夏牧场,陈祥军说,这跟南方的汉族人要建祠堂、修家谱一样,“这是他们的根,他们的精神寄托”。

  对异民族习俗的强烈关注,研究他人、反观自身的学术自觉,则成为了陈祥军进行哈萨克游牧民族研究的源动力:“在流动成为常态、现代化不可阻挡的情况下,通过人类学和田野调查,看看传统是如何运作和维系的,这是非常重要的。”

  2009 年 3 月,准噶尔盆地上的冬季牧场。牧民和羊群在落脚点暂时休整,等待下一次出发。

  有个叫“贾萨提”的哈萨克族牧民让陈祥军印象深刻。贾萨提有三个孩子,但他不识字,于是他教育孩子的方式是把部族的智慧浓缩成浅白的故事,用朴素的言语讲给孩子听:野生动物是自然界的一部分,也是食物链中的一员。没有野生动物,自然界是不完整的。

  2009年5月,牧民与身着冬装的骆驼从春季牧场往夏季牧场转移,他们途经作家李娟家商店的所在地,新疆富蕴县铁买克乡。

  他的父母也是这样跟他讲的:如果碰到小树苗,不要折断它,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坐在这棵树下面乘凉。即使你不在下面休息,你的羊群也可能在树下乘凉。说不定某天发洪水时,这棵树还有可能挽救你的生命。即使遇到狼,父母也会告诉孩子不要害怕,因为狼的心也是肉长的。狼也有自我保护的意识,除非你对它构成了威胁,它才会主动进攻你,或者远离你。一般情况下,狼是不会吃人的。他一再强调,这些看似凶猛的野兽,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。

  在所谓的文明社会里,人和野生动物往往是泾渭分明甚至对立的,人甚至会把动物关起来以供观赏。但哈萨克人认为人与自然是互相依存的平等关系,狼是自然生态系统中的重要一员,是和牧民、牛羊共生于自然世界的“邻居”。

  这种对自然的敬畏、“万物皆有灵”的观念刻在哈萨克人的基因里。在他们眼里,生命应当得到平等的尊重,而一草一木都有生命,谁也不能破坏。就像他们的谚语所说:“给你的子孙留一千张羊皮,不如留一棵活的树根。”

  谚语和故事是哈萨克人延续传统的载体。过去的游牧民族没有文字,没有电AG体育,没有特别的消遣,在南来北往转场保持移动的间隙,在一家人围着篝火吃饭时,放牧回来的大人便给孩子讲故事。

  陈祥军说,自然规律也好,事实也罢,哈萨克人倾向于坦然地把一切告诉自己的孩子,而不是用威胁、恐吓的态度。小孩子也不撒泼打滚,同辈之间可能嬉戏打闹,但老人一来,都规规矩矩。

  无论是在传统社会观念还是实际的哈萨克游牧社会结构里,老人权威都存在。对哈萨克人来说,老人的话是金子。公交车里有老人上来,年轻人都得抢着让座。

  陈祥军曾经结识一位极有智慧的哈萨克老人。老人曾经是个大巴依,父辈很有地位,牛羊很多,家庭非常富有。但20世纪50年代的变革后,大不如前。

  令陈祥军惊叹的是,老人凭着过人的智慧和韧劲东山再起,除了有娴熟的畜牧养殖技术,还发明了一批农业生产工具,既省钱又提升了效率,很快重新致富。

  有句哈萨克谚语,大意是“能长草的地方,即使一把火把它烧了,它还会长草”,陈祥军认为这才是老人权威的积极意义,即传统智慧和文化资本是会一直传承下去的:“游牧民族的传统是精神、榜样、导向,有些被改造和丢失的东西,在边疆地区还顽强地存留着。”这就像那些经历季节更迭、马蹄踏过之后的地方,又会长出蓬勃的青草一般。

  传统是不易保持的。陈祥军曾经碰到过一个哈萨克族的博士,这位博士回到本民族牧民家里调研时,不愿意喝牧民的水,觉得不卫生。陈祥军一个哈萨克牧民朋友的妈妈反驳道:你们城里人才不讲卫生呢,厕所和吃住居然在同一个房子里——哈萨克人的厕所离营地至少几百米。

  这种差异让陈祥军感叹:“我们总是想着改变对方,都有点传统父母那种‘我要为你好’的感觉,但事实是你有你的那套,我有我的那套。彼此体认和尊重,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  许多哈萨克人依然无法放弃游牧生活。陈祥军说,当代哈萨克人家里孩子多的,会留一个继续放牧,或者买些牲畜让亲戚去放牧。游牧从一种传统的生计,变成一种念想、一种绵延到未来的精神寄托——总有人要回到游牧民族的原点,回到牧场之上,回到这个保底的生活方式中。

  但游牧本身也出现了一些体现当代特质的变化。陈祥军的老师去调研过北欧游牧民族,那里的萨米人至今保持着游牧生活,改变的只是生产工具:他们改用直升机、雪地摩托车放牧。

  而现在很多哈萨克年轻人也是如此,他们是骑着摩托车、拿着望远镜和对讲机放牧,甚至一边放牧一边开直播、做视频,或者制作牛、羊的加工奶产品。陈祥军有个四川籍的研究生,父母在新疆打工,后来她留在哈萨克牧区做扶持女性的工作,把当地的刺绣和手工艺品推销出去。

  人们都在冲击中寻找新的希望,进行新一轮的文明迁徙和演化。草原不再那么丰饶,其神圣性正在消退,游牧民族的宗教和自然信仰、放牧技艺也可能慢慢消亡,但游牧民族生态观与其文化知识体系的价值应该得到尊重和保留。

  陈祥军如今把视角放到了更广阔的异民族文化比较之中,研究范围从阿尔泰山延展到帕米尔高原。而他也希望在学术研究之外,多做一些面向社会大众的科普,因为包容和理解世界的多样性、差异性是现代人必备的能力,可以增进理解,减少冲突。

  他认为,研究他者是为了观照自身。研究边疆,研究哈萨克牧民如何应对变化、保留传统,同样也是提醒汉族人或者生活在中原地区的其他人:“现在的生活节奏太快了,快得像要脱轨的感觉,很多外来的东西不接地气,它飘在空中,长久不了,短期内可能带来这样那样的利益,但长期看,它破坏了生态环境,让人迷失自己。过去在传统社会,我们可能从生到死都不会和异文化的群体打交道,但今天(和他们打交道)是一种常态,所以我们把哈萨克族、塔吉克族、柯尔克孜族等群体的生活展现出来后,我们可能对自身有更多的察觉。他们是一面镜子,让我们看清自己,不至于迷失在旋涡之中。”

  转场是连接四季牧场和一个完整牧业生产周期的重要环节,也是体现哈萨克族游牧文化知识的一个过程。

  它有两层含义:其一是水平移动,即在广阔地域慢慢地、不间断地移动;其二是季节性移动,游牧民和畜群随季节变化在低地与高地之间往返移动。

  阿勒泰地区哈萨克游牧民的转场路线,是在阿尔泰山(夏牧场)与准噶尔盆地荒漠草原(冬牧场)之间,随季节进行有规律的南北往返迁移。连接牧场的牧道则如同公路与铁路,是连接着游牧社会的社会经济文化的命脉。

  转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,通常持续近3个月,行程上千公里。春、秋季节,牧民穿行于准噶尔盆地与阿尔泰山之间,要经过3个气候区和5种地貌区,要面对变化无常的气候与复杂的地形,需要有足够经验的人带队完成。

  组织转场是最能体现游牧知识的过程。过去这项重任由基层游牧社会组织阿吾勒承担,如今则多在乡政府的安排下,由村干部和牧民联合完成。

  无论是谁来组织转场,组织者都必须熟知四季牧场的地形地貌、转场牧道和水草分布情况,知道哪些区域适合什么牲畜,以及不同区域或季节牧场可利用的时间,才能完成这项贯穿全年的工作。

  游牧不是天天都在移动,设置好停留点、备好必要物资、做好每一个节点的准备工作,才是转场成功的必要储备。牧民在转场途中,可能会把一部分牲畜售卖给跟随转场的尔族、回族商贩,随后在秋季把牲畜全卖掉,再一次性购入大量生活用品,以熬过漫长的冬天。随后的春季到夏季会重复这一过程。

  妇女也是转场途中的一支重要力量。白天男人放牧,女人烧茶做饭,准备各种奶制品。在夏牧场时,女人剪下羊毛做成毡房外部的毡子,在冬牧场则把羊粪堆起来当燃料。她们晚上还要照看羊群,一边唱歌一边敲打铁具,防止野兽袭击。

  与牛羊不同,阿尔泰马几乎不需要牧民驱赶,就能凭自身准确的生物钟完成自由迁徙。

  哈萨克牧民对自然怀有深重的敬畏之心。转场中的牧民会选择远离水源的地方搭建毡房——因为怕小孩大小便污染水源,离开营地时要把周边全部清扫干净,以便让毡房搭建地的植被尽快恢复。对待自然的态度,是哈萨克人评价一个人的重要标准。

  2011年4月,春季牧场接羔点,牧民正在修马蹄。季节更替、岁月流转,都藏在一件件拆了又装的毡房里。

  现在有了“机械化转场”,即用汽车将牲畜运往目标草场。但这种形式并不符合游牧转场规律,因而作用有限。它会缩小牲畜的放牧和移动空间,让牲畜死亡、掉膘,也会使草场压力增大、草原加速退化。这种本来因“体察牧民辛苦”而生的机制创新,因为缺乏实地调研、不符合草原主体牧民的想法而遭遇失败。

  说到底,转场是一种古老的生活方式,它自有规律,就像游牧民族种种延续至今的古老传统。它在现代社会依然有存在的价值,也提醒着我们,世界上并不只有快节奏的时间,也有如此漫长的季节。